卷边。
江策已经离开了大半个月。
薛婵坐在灯下,慢慢整理着画卷残页。她惦记着程家的事情,心有不安。
“云生。”
“来了。”云生停下给喜团年年梳毛擦拭的手,走过来。
薛婵沉默了一会儿,正色道:“你明日早,着人去躺程家,问我爹是个什么情况。”
云生接了她的手书递出去。
第二日中午,薛承淮的回信到了薛婵手中。
她急急忙忙拆开看,纸上只有八个字。
“一切顺利,安好勿念。”
云生坐在薛婵身边,轻声道:“程大公子请求彻查同州案不久,沈大人就向陛下呈了沈淑妃母家的罪证。”
“是沈柘沈大人?”
云生点点头,又道:“似乎,还跟老大人治水时被坍塌河堤砸断腿一事有关”
薛婵捏着信,没有说话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江策还是没有回来。
他只送了几封信,其余的就是许多不知道那淘来的小东西。
薛婵从各处零零碎碎的消息里慢慢拼凑。
沈柘转告沈淑妃母家一事起了个头,牵连出几年前其子醉酒踏死百姓、侵占田地,打杀百姓,建造河堤偷工减料致使云阳河堤坍塌。
甚至,还有勾结宁王拐卖妇孺之事
天一点点冷下来。
里头外头忙忙碌碌,江策没回家,江籍忙得回不了家。
因郑檀有孕,所以备年的事情是薛婵帮着安排筹备。
等到她暂且能稍稍得闲的时候,已经十二月中了。
再过小半个月,就要过年了。
云生和初桃莹月几个人带着小丫头们,给小院子挂灯、贴窗花、贴福,甚至还给喜团年年它们做了新的衣裳。
十二月二十五这日,薛婵进了趟宫。
其实薛贵妃每回召她也都没什么大事,但薛承淮不能得见,只能见见她。
日午,她和薛贵妃在暖阁里画画。
画了一半,蕴玉轻手轻脚进来,在薛贵妃耳边悄声道:“娘娘,延庆宫那位,没了”
墨滴在纸上,那一张画好的墨兰就这样因此毁了。
薛贵妃将画揉成一团丢出去,起身走到外头。
此时下着雪,雪花纷纷扬扬,唯有廊庑下的一株梅花静静吐香。
她走了两步,裙摆卷起风雪梅瓣。
薛贵妃低着头,喘了喘气,问道:“上个月才被软禁”
蕴玉亦低着头,声音在簌簌声中有些含糊不清:“是陛下”
风雪吹得薛贵妃的脸红了一些,她轻声喃喃:“居然就这样结束了,可是我觉得好累呀。”
她还要在这宫里,熬上一辈子呢。
风猛地卷起,卷落一天大雪。
薛贵妃不禁颤了颤,觉得冷极了。她认真问蕴玉:“你说,我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天?”
她这样问,蕴玉颇为惊骇,忙道:“娘娘,可别说这样的话呀。”
暖隔里传来一阵薛婵与裕琅的说笑声。
薛贵妃恍若梦醒,那吹在身上的冷风冰雪让她清醒了一些。她盯着那开在霜雪中的梅花,定定道:“我一定,要好好地,长长久久地活下去。”
不多时,有宫娥上前道:“娘娘,陛下移驾福宁殿了。”
薛贵妃伸手拂去鬓上沾染的雪花,那张脸浮出笑意来,显得还是那样姿容华灿。
“都好好准备接驾吧。”
她步履轻盈,窈窕的身影慢慢走过廊,风雪愈盛就渐渐看不清了。
雪落青枝,沉重低压。
薛婵提起笔,画完了那幅《雪竹》。
“画完了是吧,给我瞧瞧你的大作。”裕琅坐在窗下,抬起下巴,勾勾手。
薛婵恭恭敬敬地把画递到她手上。
外头下着雪,薛婵就在暖阁里和几个宫人给薛贵妃画花样子。
见薛婵装作未闻未知的样子,她凑近她,轻声道:“那一日的事情”
薛婵眨眨眼,很是茫然道:“殿下说什么?那日咱们只是喝酒,喝到我都醉了,还是您的宫人送我回去的呢。”
第一版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