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七岁到二十七岁,齐知舟没有一刻讨厌过边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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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朗的神情轻松散漫,但眼底却闪烁着清晰的探究:“我和边策是同时到你身边的,你要是不讨厌我,怎么就可着我一个人折腾?”
相隔十年,再次听到“边策”这个名字,齐知舟觉得身体里有块疮疤被硬生生地撕开,血肉呼啦喷溅。
他放在桌下的右手掐住左手虎口,笑意清浅如常:“边策太好了,我下不去手。”
边朗问他:“哪种好?”
时间太久,齐知舟发现他记忆里的边策甚至有些模糊了:“彬彬有礼,斯文儒雅,待人接物温和周到。”
边朗忽然笑出了声音。
齐知舟歪头:“怎么了?”
边朗的目光犀利得仿佛要看透齐知舟的灵魂:“我还以为你在评价你自己。”
齐知舟有种被灼痛的错觉,他别开目光,看向落地窗外错落有致的绿植:“没有,我比不上他。”
“也是,”边朗晃两下水杯,仰头将满杯水一饮而尽,“在你心里谁能比得过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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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上桌的精美菜肴打破了两人间微妙的僵持。
齐知舟用公筷给边朗夹了一块狮子头:“所以你特地过来一趟,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倒没什么,”边朗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,“就是想问问,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?我演混混就演得这么差吗?”
齐知舟扑哧一声,笑吟吟道:“发现陈阿强尸体的时候,你表现得太从容了。真正的混混别说看到死人了,在酒吧里听到警笛声,恐怕就要落荒而逃了。而且——”
而且我了解你,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。
边朗:“而且什么?”
齐知舟摇摇头:“没什么,狮子头好吃吗?”
边警官对齐教授敏锐的观察力表示赞赏,接着说:“还行,淮扬菜就是太清淡,翻遍菜单也找不到一道辣菜。”
齐知舟好奇道:“你不是不吃辣吗?”
边朗回答:“警校那会儿有个舍友是西南来的,无辣不欢,我被他带的多少也能吃点儿。”
齐知舟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:“读警校很辛苦吧?管理一定很严格。”
“还行,”边朗揶揄道,“我从小就被你体罚惯了,能适应。”
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笑出声,气氛难得的轻松和谐。
他们从边朗的校园生活聊到了齐知舟的,边朗问:“基因科技挺前沿的,怎么想到研究这个?”
齐知舟吃得差不多了,用纸巾抿了抿嘴唇,最简单的动作也能被他做出优雅的感觉。
“当时头脑发热,随便选的。上学的时候也想过转专业,担心找不到工作。”
“你长成这样,再不济也能当个明星,比方锦锦手机里那些小鲜肉好看多了。”边朗吸了一口气,“原来天才也会有这种困扰。”
齐知舟摆摆手:“我算不上什么天才,好几次课题做到崩溃,差点就误入歧途了。”
边朗:“比如?”
齐知舟:“比如把实验室炸了,比如把导师挂在吊顶电扇上转,或者把笨蛋组员卖到辛者库做苦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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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教授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样子格外可爱,边朗看着他带笑的眼眸,手里的筷子没拿稳,“啪”地掉在桌上。
他拆开一副全新的餐具:“我有点好奇,要是把鸟的基因弄到我身上,我是不是就能飞了。”
齐知舟波澜不惊:“你说的是科幻电影吧?异种基因的移植,无论是伦理层面,还是技术层面,都不支持实现。”
边朗表面看不出丝毫异样,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聊:“要是强行移植了呢?”
齐知舟说:“会死。”
边朗:“有没有接受移植后,不会死的特殊情况?”
齐知舟笃定地说:“没有这种可能,人类间的基因排异死亡率都高达70,更何况是不同物种。”
边朗仔细辨认齐知舟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,语气依旧漫不经心:“齐教授,你是研究这个的,你没做过这种叫什么?唔,异种基因的移植吧?”
齐知舟平静道:“没有,我的研究课题都经过官方报批,合法合规。”
边朗上半身向后一靠,懒懒道:“别这么严肃,我就是随便问问。”
齐知舟整了整衣襟,微笑告别:“要是没有其他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他起身离开,边朗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齐教授。”
齐知舟停下脚步:“边警官,还有事吗?”
“今天的鳝鱼不够鲜,你只动了一筷子;文思豆腐不够细,你碰都没碰;有颗虾仁的虾线没去干净,你就不再吃这一整道菜。”
齐知舟的表情凝固了,他没有回头,却能感觉到边朗定格在他身上的炽热视线。
背后响起椅子与地面的轻微摩擦声,应该是边朗起身了。
“二十七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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