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乱世用重典,如今天下太平, 当重新修律。”郭柔已经和他们沟通过, 理解个人的立法倾向。
她一面说,一面教自己之前写的关于治国立法的文章分给众人看。
陈群接了,不见曹丕,便问:“陛下何意?”
郭柔道:“陛下主张量刑宽和, 刑当其罪,不可用肉刑, 慎用死刑。”
“陛下仁慈。”众人道。
众人看过后, 陈群道:“自古良贱不通,奴婢贱人律比畜产,文中仿佛良贱相同。”
郭柔笑吟吟:“陈卿家中可有打骂杖杀奴婢之事?”
陈群忙道:“我家向来以宽和待下, 未尝有打杀奴婢之事。”
郭柔道:“我知卿家家风清正,可别家不同。陈卿,奴婢是人吗?”
“当然是人,只是尊卑有别。” 陈群道。
郭柔道:“富贵本无常,尊卑非天定。我本广宗郭氏女,父兄为官, 因战乱瘟疫沦为奴婢,幸蒙陛下不弃,登临后位。卿富贵, 可知天命人事无常乎?”
陈群等人听到此处垂下头来,郭柔道: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陛下以仁治国。普天之下莫非王臣,大魏不能保全治下百姓生命,何谈以仁治国?”
陈群等道:“臣等知道了。”
郭柔不指望他们能完全按自己的想法来,修律非一蹴而就,她有的是人和办法按自己的想法来。郭柔自领律法总裁,将工作分给众人,便散了。
春去秋来,是个丰收年。郭柔算了收入,脸上露出笑容来。
“我让人为你建个华丽的宫殿,洛阳夏季酷热,咱们再建个避暑行宫。”曹丕兴奋道。
儿女渐长,又加上曹丕未长成的弟弟,洛阳宫住得愈发拘束。
郭柔道:“弟弟们长成就要就国,獾奴也是,丽奴和徽娘年纪尚小,建宫殿倒不急。我有个想法要和你说。”
“你说。”曹丕道。
“我想用这笔钱赎买自你立王太子那年起,自卖为奴的百姓和他们的子女。”郭柔道。
曹丕迟疑道:“这些钱够吗?”
郭柔冷笑一声:“荒年买人能用几个钱?”
曹丕笑了:“也好。只是咱们的私库就没钱了。”
郭柔道:“王者无私。獾奴是男孩,有爵位不用操心未来。我把阳平侯的爵位传给山君,这比钱更有用。”
曹丕道:“我们就三个孩子,亏了谁也不能亏他们。”
夫妻说完,不用别人,郭柔当场拟了一道旨意,交给尚书省执行。天高气爽,万里无云,二人心情正好,大魏真正上的第一年起了个好头。
小规模叛乱即刻平息,国家和百姓逐渐进入休养生息的状态,夏秋粮食又丰收了。
二人边走边说,忽然见前头五六岁的孩童撞过来,虎头虎脑,带着老虎帽,内侍眼疾手快护住。
“阿翁!”他冲曹丕鼓起勇气叫道。
獾奴是二人最小的孩子,且已经十多岁了。曹丕忙道:“这是二十五弟。你应该叫我阿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说着,郭柔朝孩童招手,笑说:“干儿过来。”曹干年方六岁,三岁亡母,五岁失父,现归王朝云抚养,因王朝云与郭柔关系亲近,因而郭柔认得曹干。
曹干跑来,郭柔抱起他,笑说:“长兄入父,你这样想没错。先帝临终前将你交给你兄长。”
曹丕素喜这个年幼的弟弟,接过来抱道:“阿翁临终心忧你年幼,将你托付给我,细细叮嘱。”
曹干将头埋在曹丕的肩头,口中那句“别人都有阿翁,独我没有”说不出口来。夫妻留曹干用饭,饭后才将人送走。
曹丕望着曹干的背影,想起三个儿女的可爱乖巧来,心中软乎乎的,遗憾道:“丽奴现在是个大人样,山君神神叨叨,獾奴咕咕唧唧,都不复小时可怜可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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