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子薄纱般,若有若无地拂动着,挑拨起一阵头皮发麻的快意。
薛云瞳孔骤然缩紧,正拼命嗅闻起着,谢泓衣似笑非笑的声音,却在耳畔响起。
“这一次抱我的时候,不变犼了,嗯?”
只短短一句话,便令薛云双目中血色暴绽。与此同时,心中腾起一股不祥感,仿佛被蛇尾拦腰扫中——不好,被识破了。
说时迟,那时快,项上那一缕薄影陡然化作长弓,谢泓衣单手控弦,翻腕之间,极其狠辣地一记反拧!
吱嘎——咔嚓。
颈骨被活生生绞断的脆响,皮肉迸裂,血水喷涌而出,里头还掺杂着一缕一缕的漆黑毫毛。
谢泓衣验证了心中猜想,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,面上戾气一闪,以弓背为刀,将他当胸劈飞出去。
轰地一声,薛云重重撞在墙上,凌空喷出一口血来,当场昏死过去。
他面上的人皮绷不住了,鼻歪口斜,即便如此,依旧血淋淋地歪挂着,迟迟不肯显出本相,唯有齿间獠牙一闪。
“让我死个痛快……”薛云嘶声道,“我还不够像吗?你们枕边说的话,我都知道!”
“他不会这么对楚鸾回,”谢泓衣冷冷道,“更不会在我面前点烛。”
薛云喉咙一哽,忽而怪笑起来,伤口血如泉涌:“点烛……哈哈哈哈,让你害怕的东西,你当年不是喜欢得很么?
眼看着这么一张属于单烽的脸,透出凄厉的死气,谢泓衣顿起无名火,正要扯下对方脸上人皮,手腕上突然一痛。
像有蛛丝勒进肉里,一缕惊人的灼烫。
与此同时,薛云垂落的右手一动,打了个响指。
啪嗒。
满屋灯火俱灭,门户封闭,只剩下一片漆黑,还有,从谢泓衣身上腾射起的红光!
薛云低柔道:“像从前一样,在黑暗中说悄悄话,也很好,你知道,这件火绒衣,我织了多久么?”
谢泓衣道:“天、衣、坊!”
力气尽失,只在短短的一刹那间。
谢泓衣闷哼一声,整个人跌入床榻间,一把源自幻觉深处的烈火,从皮肉深处燃烧起来了,疯狂席卷着他身周的一切。
满榻的冰凉丝缎毫无用处,任由他在剧痛中辗转,只会跟着腾起一重又一重扭曲的热意。
依稀还是天火长春宫中苍凉的鼓点,无穷无尽的热浪扑击在皮肤上。赤红的……尸骨为炭……焦臭熏天的火海!
他周身腾起一片鲜血淋漓的红光,如同赤虹坠海一般。
衣中暗藏的火绒同时抽长,极尽辉煌华美之能事,化作千丝万缕红线,一举绞碎了衣裳,将莹白的皮肤,勒得渗出血来,仿佛身披一袭轻薄垂缕的赤红纱衣。
双腕更被反绑在身后,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姿态高高吊起。
方才还能挽弓杀人的十指,此刻剧烈痉挛着,仿佛要从半空中徒劳地抓住什么,一注又一注冷汗沿着手腕滑落。
“还想对你温柔点,你自己找的。”薛云道,露齿一笑,咔哒一声扶正了歪倒的头颅,颈上狰狞的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。
他吮了一把指尖鲜血,继而用力地拨开谢泓衣湿透的鬓发,以手背拍了拍对方苍白侧颊:“怪我不会变犼。阔别十载,小太子从前还总疼昏过去,三两个人都受不住,现在却喜欢上畜生的滋味了?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吗喽偷家!
眉间孽灯一线
掀开血淋淋的伤口,施暴者却尝到一股酸涩的快意。
当年的事情,薛云不是不恨的。
恨谢泓衣,既不肯好好居于云上,又不甘于零落成泥。仿佛唾手可得,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!
为什么,凭什么?
谢泓衣从来也不理会他的狂态毕露,颈项低垂,面容被黑发遮挡了大半,几乎昏死过去。
影子挣扎着,要变成一袭纯黑的纱衣,却很快消退了。
火绒衣的光芒,太暗淡了,勒在皮肤上,不足以照亮什么。
这也就意味着,黑暗中,炼影术失效了。
薛云大笑起来,体修那张冷硬而桀骜的面容,竟旋起一枚歹毒的梨涡。
“专门替你织的衣服,重温旧梦,嗯?”薛云勾住火绒衣,亲亲热热道,“高兴得连血肉泡影都用不出来了,你这么喜欢,也不枉我耗了这一张无光符。”
谢泓衣神智极为混沌,却抓住了一个耗字。
既然是难得的符……便有耗尽的时候。
来者不善,必须拖足时间,捕捉反击的机会!
谢泓衣低声道:“你到底是谁?”
“我?”薛云笑吟吟道,“贵人多忘事,你见过我无数面了呀,小殿下。你抚顶的病鬼是我,你布施的乞儿是我,为你拾灯笼的小童是我,在你身边,替你翻书的宫人也是我!”
埋在心中多年的往事,每一个字都像掺着碎瓷,一嚼一口血。
金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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