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了一拍,炽火般的眼瞳在咫尺间发亮。先前的期待,被怒火取代。
失望?戒备?痛苦?
谢泓衣的心也抽搐了一下,冰冷的手指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它的腹鳞。
“别靠近我。我没那么讨厌你,可我永远不会安心。忘了告诉你,你的右手——”谢泓衣轻声道,“在白塔湖时,你向我赊了一壶酒,我就用你的右手,扫清那些讨厌的东西。”
那片腹鳞如被矛尖贯穿,猛地翻起。
谢泓衣道:“如今的你,还那么容易满足么?告诉我,你想要赊什么?”
单烽想要什么?时隔多年,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也变了,有时是一种恐怖的深黑。
犼兽忽而垂首,将它巨大的吻部贴在他的唇上。
谢泓衣指尖猛地收紧,陷进了鳞片的边缘,指尖甚至被刮出血来。他听到犼兽喉咙深处低沉的声音,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霓霓,”单烽极其压抑道,“你不知道无偶的犼兽,在濒死时,是会发情的么?”
话音未落,紧箍着他的巨兽忽而消散,化作成年男子精悍的身躯。
唇齿相交的同时,那腰腹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尚且牢牢抵在他双腿之间——单烽竟然在百丈深冰下,撤去了犼体,化作了人形。哪怕是体修,也会被寒气碾成肉泥!
疯了?
谢泓衣瞳孔紧缩,也顾不得侵入喉口的吻,并指一划。笼罩周身的明光丝腾起万千幻影,织成密密的丝网,将单烽笼罩在内。
“你又发什么疯?”
单烽伸手,用力摩挲他失神的双目。
“是我该问你,”体修含混道,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,用齿尖撕扯着他,“明明不能下冰,那些杂碎,我来收拾便够了。至于别的,你看得到么?你找到了么?”
谢泓衣道:“与你何干?”
单烽抓着他的手,用力抵在自己的额心上。那道由火狱幻化而成的红痕,令谢泓衣也本能地感到威胁,一掌抽了开去。
“听到了么?”单烽沉沉道,“我控制得不是很好,我都听到火海冒泡的声音了,霓霓,别让我管不住自己。”
他还能强撑着说这许久的话,体修的生命力之顽强,使人不得不折服。
但那声音已经越来越含混,齿关间飞快冻结起的冰霜,刮在谢泓衣柔软的口腔中,带来阵阵铁锈气。
谢泓衣含怒道:“赊什么?”
“不赊。这一吻,是我抢来的。”
“变回去。”
“不变。”
谢泓衣冷笑道:“找死!”
“我要你每次穿衣裳,都想起有只举世罕见的烛照犼,为你埋在冰海底下。”
烛照幽影底
提灯侍女背后,冬二目瞪口呆。
谢泓衣——那眨眼间屠灭数十人的恶鬼,竟在他眼皮底下,被一头凶兽拖走了。
雪灵显灵了?
惊魂未定间,巨兽又把人裹了回来。
谢泓衣狼狈至极,银裘撕到腰际,蓝衣单薄,一道铁鞭般的黑尾巴钳在腰上。
那锋利的獠牙,黑红的鬃毛,四处飘荡的明光丝,皆化作坚实的牢笼。一截雪白的手臂死抵着犼兽的背鳞,银钏被磕得叮当响。
谢泓衣也有今天?
方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,就在这一瞬间,变了滋味。
那样凌驾一切的恶虹,世人连多看一眼都不得,却被卷入兽口,一寸寸地嚼碎骨头。世上再没比这更适合他的死法了。
犼兽狂吼一声,通身肌肉悍然贲张。
谢泓衣在它怀里,只是明珠样的一闪。
是了,这样的凶兽,最爱折磨猎物,利齿钉穿血肉,慢慢撕开——冬二几乎看到了血肉喷溅的惨状,恨不得狂笑出声。
说时迟,那时快,巨兽微微松开了尾巴,铁爪间盈着一段朦胧的雪光,那侧腰惊人地窄薄,连成年男子的肘弯都能轻易勒断,何况是这样的重枷!
越是捞不住,那畜生越是急躁。
谢泓衣腰背都被抽红了,巨尾还一个劲儿扇打着,硬挤进长腿之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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