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要是能带着这群人谋反,除非皇帝有朝一日失心疯,照着这五千人的?族谱杀。
“此小儿之语,”季承宁一边打磨着手里的?零件一边不耐烦地回复,“不足驳斥。”
崔杳柔声?道:“是。”
五指一抬,这封文书?就轻飘飘地坠入炭盆中,瞬间被火舌吞得一干二?净。
孟起大愕。
这位崔先生果然和传闻中一样,十分得将军信赖重用!
这几日季小侯爷一闲下来就往铁庐跑,新?式大炮的?零件已经铸造好?,现在要做的?是打磨和组装。
孟起本以为季小侯爷来铁庐是为了做个礼贤下士,与全军同甘共苦的?样子了,谁料季承宁一呆就是大半日,若无紧急公?务,他能在铁庐呆上一整天,颇乐在其?中。
匠人们?多嫌屋里热,也不愿意受上司拘束,毕竟,就算季承宁一语不发,和他们?共处一室还?是让他们?觉得很有压力,遂皆到铁庐院内的?梨树下拼装打磨。
旁边则搁着两大海缸的?冷茶,并绿豆糕之类解暑的?点?心。
屋内,小侯爷的?动?作有条不紊,眉眼沉静,他仿佛感觉不到热,额角虽浸出了层热汗,神色却一如既往,好?像他手中不是刚刚烧好?的?零件,而是一卷读后令人心静的?经文。
但马上,这幅静美的?模样就被崔杳念得下一封文书?打断了。
“礼部左侍郎弹劾将军对?三皇子殿下不恭不敬,凡有公?务,事?前不请示,事?后不汇报,简直没有将天家威仪放在眼中。”
孟起虽对?朝廷的?局势一无所知,但也咂摸出不对?劲了。
他不懂,干脆一边低眉顺眼地打磨零件,一边偷偷看季承宁的?反应。
季承宁扣着机扩,却听咔嚓一声?,两头咬死了,他才冷笑了声?,头也不抬,“张闻彦那个老匹夫闲着无事?做不如来我这烧炭炼铁,好?歹比他写这些个废话有用。”
再者说,周琰只是个吉祥物,充其?量身份高些罢了,连监军都不算,还?事?前请示事?后汇报,不够耽误时机的?,张闻彦是书?读傻了还?是读疯了?
八百里加急靡费人力物力就送这么些废话来?
崔杳看着他。
季承宁道:“就这么回。”
一锤定音,崔先生回得文绉绉,大意是张大人倘得闲可?往兖郡烧炭,远胜舞文弄墨多矣。
一封,又一封。
季承宁面色不见端倪,只动?作稍稍放缓。
这些话虽然荒唐,但若无天子允准,谁敢来扰乱军心?
季承宁手中的?铁锤重重落下,将有些变形的?零件砸了进去,严丝合缝,完美无瑕。
“咔!”
火光四溅。
崔杳盯着季承宁的手指瞧了半天。
小侯爷半抬头,汗水濡湿了面颊,几缕碎发贴在侧脸,令他看起来有一种?发烫的?生命力。
湿漉漉的?,还?热气腾腾,崔杳目光从季承宁的嘴唇上移开,是,有点?糟糕的?模样。
好?像才经历了什么,很,不可?言明的?事?情。
“看什么?”
季承宁随手撂下锤子,因为用力太过,小指微微抽搐。
孟起拎着零件愣愣地看着季承宁和崔杳。
二?人一个站着,为了同季承宁说话,微微躬身,另一个毫无仪态地坐在小板凳上,仰着头去看对?方。
两个男子挨得这样近,看起来委实奇怪,可?又,无比亲密。
不允许任何人插入的?亲密。
崔杳偏头,正与孟起四目相对?。
季承宁也顺着崔杳的?目光纳闷地看过去。
孟起一下就坐不住了。
这种?感觉就像是,他误入了人家的?洞房花烛夜,一双新?人看他,又不好?明着说。
椅子好?似在烧屁股,孟起一下起身,快步走了。
还?不忘将门贴心地带上。
“嘎吱——”
季承宁更茫然,“怎么了?”
崔杳漫不经心道:“不知,也许是太热了,”他从袖中抽出条帕子,极体贴地擦拭过季承宁脸上的?汗珠,指尖无意,蹭过后者泛红的?脸颊,“世子,出了好?多的?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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