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锅滚烫的热水,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,解一解连日来的疲乏。
家里没有专门的浴房,洗澡向来在灶火最旺的庖厨里,用一只半人高的大木桶,既暖和又方便。
“阿青,水烧好了,我要洗了。”楚蒲朝着里屋喊了一声。
用瓢将热水一勺勺舀进木桶,热气蒸腾而上,模糊了她的眉眼:“天冷,你就在屋里看书,别出去了。”
里屋的楚青放下书卷起身,动作竟有些慌乱:“我……我去屋外待着。”
“去屋外做什么?黑灯瞎火的,风又大,多冷。”
楚蒲不解地蹙眉,只当他是年纪大了心思变重:“就待在屋里便是,我在灶房洗,门帘一拉,你也看不见。”
在她看来,这算不得什么。
从小到大,炎炎夏日里,她们还曾一起在河里泡过水。
“……不了。”楚青的声音很低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执拗。
不等楚蒲再劝,他已径直走到门口,拉开那扇不甚严实的木门,迈步走了出去。
凛冽寒风瞬间灌了进来,卷着地上尘土,让正准备脱外衫的楚蒲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。
她望着弟弟单薄的背影毫不犹豫地隐入黑暗,无奈地摇了摇头,叫他受不住了就赶紧进了,随后转身走进门。
屋外,是另一个世界。
刺骨的风疯狂刮过楚青的脸与手,拼命往他衣缝里钻,要将他骨缝里仅存的温度都刮走。
可他像毫无所觉,只是靠着冰冷的土墙,缓缓坐了下来,将自己整个缩在屋檐投下的阴影里。
不等多时,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,紧接着,是一声清晰的水响。
是阿姊入浴的声音。
声响不大,隔着一道门,一堵墙,穿过呼啸的风,却如直直劈进楚青耳中。
他身形倏然一滞,渊渟岳峙。
无需刻意去想,那画面便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铺展开来。
雾气氤氲的厨房,跳动的橘红灶火,将她常年劳作而结实匀称的身形,朦胧映在湿润的墙壁上。
晶莹的水珠顺着她麦色肌肤缓缓滑落,从饱满的脸颊,滑过修长的脖颈,再没入起伏丰硕的胸脯……
“嗡”的一声,楚青的脑子彻底空白,耳边在发鸣。
周身血液竟如疯潮般,咆哮着翻涌着奔向下腹。
那个他憎恶了无数日夜的部位再次勃起,可耻,蛮横,不受控制。
隔着两层粗布衣衫,撑起一个令他无地自容的轮廓。
白日里才下定的决心,那些自我牺牲的悲壮念头,此刻全被原始的汹涌得无法抵挡的欲望冲垮、撕碎,显得无比苍白可笑。
一声呻吟,极度压抑地混着痛苦与情欲,从他喉咙里挤出。
楚青猛地用双手捂住脸,用力到指节发白,指甲深深嵌进脸颊皮肉,妄图用疼痛唤回一丝清明。
他蜷缩起身体,将头死死埋进双膝间,整个人在地面上团成一团,像被生生剔骨抽筋,剧烈喘息着,不住颤抖。
他恨自己。
恨这副肮脏不听使唤的身体。
恨脑子里那些对阿姊大逆不道的幻想。
屋内的撩水声还在继续,此刻于楚青而言,早已不是温暖的生活气息,而是世上最残酷的酷刑,是催动他体内罪愆疯长的魔咒。
每一声,都像一把钝刀,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反复磋磨,让他离彻底崩溃的悬崖,又近了一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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