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声音尖酸的把贺松风骂醒。
他后背陡然起了一层冷汗,硬生生把他吓得完全清醒。
为了钱,犹豫一段没可能的感情,那实在是太恐怖了。
贺松风想也没想,拿起戒指盒,直接顺着车窗往外丢了去,丢得远远的,就像丢垃圾那样,毫不在意的把东西扔了。
没有任何惋惜和犹豫,反倒是重重松了口气。
盒子的路灯下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,很快就摔在地上,又一连翻了好几个跟斗,最后滚啊滚——滚进下水道里,不见踪影。
窦明旭怔怔地望着贺松风,魂魄似乎也跟着戒指盒一起摔进了下水道里,只剩下一具苍白的空壳子,长久的呆坐着。
难以接受,难以释怀。
额前的碎发狼狈的垂下,把窦明旭的眼睛分割成了数块碎片,裂痕越崩越大,每一块碎片都在痛苦地撕扯对方。
贺松风冷冷的看着他,同样像在看垃圾。
窦明旭的痛苦就像在下水道里的死老鼠,被那个沉重的戒指盒砸了上去,自取其辱的来回的碾压,直至肝脏脾肺肾全部爆裂,直到所有的鲜血泼洒成一滩尸水,向外散发出让人恶心呕吐的腐烂臭味。
两个人长久的没有说话。
车子也在这时开到了贺松风的目的地,司机把停在路边,安静的下车去抽烟。
贺松风以为窦明旭死心了,赶紧下车。
但很快窦明旭也跟了上来。
窦明旭抓着他问:“你要去哪?”
“回家。”贺松风回答。
“回家?这里哪个是你的家?”
窦明旭看了眼面前矗立的公寓楼,左边窗户是伊凡德家,右边窗户是塞缪尔家,两边窗户的灯都是亮的。
“你是说伊凡德还是塞缪尔?”
贺松风不想解释,他甩手试图把窦明旭给甩开,但换来的是更加要命的扼制。
“放手。”
窦明旭更加用力的攥住。
贺松风的耐心耗尽,他拔高了声音,用着命令的口吻呵斥:“我叫你放手!”
窦明旭紧绷的神经被贺松风突如其来的呵斥一下剪断,砰得一下,他绷了数个月又无限叠加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歇斯底里地涌了出来:
“那你回答我!这里哪个是你的家!这里哪里有你的家?!”
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根骨头,血肉模糊的从窦明旭的身体里冲出来,砸在地上发出爆裂的声音。
“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不爱任何人吗?!怎么你又要回家呢?!那他们都可以被你称为‘家’,我那里就不能也是你的‘家’吗?”
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的成熟男人此刻完全像一条被人打断腿的狗,身上遍体鳞伤,却还要执着的佝偻着残废的身躯,无视一切,狺狺狂吠。
他指着公寓楼的灯光,大吵大闹:“你不折磨他们,你就只知道折磨我,你先把我逼疯,看我发疯,然后你就笑着欣赏!”
窦明旭也明白这样发疯的自己太过颠覆形象,他拽着自己皱巴巴的领带,就像在拽自己的狗绳那样。
“我以前不是这样的,我以前根本就不会为任何事情产生这么大、这么恐怖的情绪!那都是你逼的!我不发疯我就根本从你这得不到任何回答,任何!”
说着说着,窦明旭的声音就像跳楼机,一下砸在地面,低低的,沉闷的埋怨:“…………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。”
正如窦明旭所言。
贺松风把窦明旭逼疯了以后,他的确就会冷静的扯着看戏的笑容,束手高挂,冷冷欣赏窦明旭的歇斯底里。
就像在欣赏一副出自他手的杰出作品。
贺松风他扯着嘴角戏谑的笑站在那里,给熊熊燃烧的火堆泼上看似是水,实则是油的助燃剂。
“折磨自己,很爽吧。”
贺松风冷不丁把窦明旭的心思给拆穿了。
窦明旭那张歇斯底里的面孔,在贺松风刻薄的注视下,忽然一下沉了下去,像一具溺死在水里泡到眼瞳乌黑的鬼魂。
他正以一种极其卑微的讨好姿态,木讷的冲贺松风笑。
湿漉漉地从水塘里浮出来,扭曲的,惊悚的,向着替死鬼的方向步步紧逼。
卑劣下流的心思被看穿,这本身也是一个爽点。
有一种自己所有事情都逃不过贺松风凝视的——被掌控感。
爱,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诡异的感情。
就像贺松风不爱任何人,他只是爱被爱的感觉。
而窦明旭,就是在爱——爱到发疯的歇斯底里。
另一种角度,两个人也算绝配,一个向外索取,一个向内掏空奉献。
贺松风又一次骂他:“下贱。”
窦明旭深吸了一口气,刻在他心脏上方一点的烟头疤痕正隐隐作痛,是爽的。
那个疤本该早就脱痂痊愈的,是窦明旭自己每次还没等痊愈,就亲手把痂抠掉,手指顶着那一圈伤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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