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他转身离去,身影顿然消失在原地。
李商陆心头漏跳一拍,连他的衣角也未能触碰到。
这混蛋去干什么?
杀人不可能,沈长异就算真气疯了也不会动手杀人……
以她对沈长异的了解,他应该是去找腾长老问清楚贺兰烬的身份。
李商陆懊恼地理好衣襟,用力擦去唇上的水痕,望着地上已经烧成灰烬的纸屑,一脚踩上去。
他以为他是谁,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,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情分,居然还要管她嫁人,她爹娘都没管过这么多。
亲人的时候手也不老实,到底谁教他这么做的,无师自通么?
丹峰,紫烟阁。
“你是问兰烬啊……”
腾徐见到沈长异仍有几分不自在,可他也清楚弟弟的死不能怪到沈长异身上,先前被宗主狠狠教育了一番,早已把那些事想通,最该恨的是杀掉他弟弟的魔修。
他现在对沈长异顶多只能算是有点别扭,眼神不敢落在对方身上,嘴里嘟嘟哝哝道,
“兰烬是好孩子,这事儿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弟子,丹峰弟子都与兰烬关系不错,那孩子喜欢跟人打交道,性格又风趣,到哪都有他的朋友。”
沈长异怔忡地立在原地,听着腾长老的话。
“婚配?这更是没有了,虽然宗门里倾慕兰烬的女修众多,但那孩子说必须要娶一个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女子为妻,此生不离不弃,绝不纳妾休妻,于是便一一拒绝了。”
“他家底殷实,听说是在云墟的炼丹世家贺家,虽然是凡人之身,但也能用毒术除魔,是这一届新弟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。”
浑身仿若被风雪瀑淋,冷如深冬,耳边的声音渐渐听不真切了,沈长异麻木地走出殿外,日光灼灼,照得眼前模糊泛黑。
从没有人比他做得好,他已竭尽全力令自己不犯任何错误,成为一个合格的夫君,以至于他从未想过,万一真的有比他更合适的人该如何。
家境富裕、为人风趣、对妻子专一,甚至只用凡人之躯也能够保护身边人。
——那个人还是来了,和商陆相遇了。
腾徐见他神态不对,快步追上来,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你怎么了,双眼无神,今日可是受过什么刺激?”
沈长异没有回应,指尖颤抖着抚上腰间长剑,却毫无力气握紧。
“殊和,宁儿是个好孩子,你们自幼一起长大,虽然有婚约在身,但爹娘从未想过强行将你们绑在一起。”
“倘若有一日,宁儿不愿遵从婚约嫁给你,喜欢上别人,你不可阻拦她,纠缠不放非君子所为。”
“你要像兄长那般,帮她好好参看,如果宁儿喜欢的人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……你便放她离开吧。”
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紧,停止了跳动,亦无法再呼吸。
爹。
娘。
那我呢?
殊和怎么办?
天地无声,爹娘早已入土为安,再没人能回答他的诘问,他的世界,只剩孤零零的自己。
“沈长异……”
一道朦胧不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眼睫颤动了瞬,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。
“沈长异!”
熟悉的声音如同破开寒冬的一束天光,蛮不讲理、任性妄为地闯进他的世界。
刹那间,他回过头,那道柔软的身躯撞进了他怀里。
李商陆气喘吁吁地推开他,一巴掌抽在他肩头,“你、你耳聋了,喊你没听见?”
沈长异垂眸望向她,只是安静看着,沉默无言。
对他不爱理人这事李商陆早就见怪不怪,只是他神情恍惚,李商陆看得心惊。
感觉下一秒沈长异就要从这里消失不见了似的,魂也飞走了。
“他怎么了?”李商陆转头去问腾长老。
腾长老端详他片刻,沉声道,“依老夫看……像是魇着了。”
“魇着?他又没睡过觉。”李商陆难得急切几分,“你给他把把脉呢?”
腾长老把脉察看,发现没有异常,瞥她一眼道,“别急,你跟我说说,他今天都干什么了。”
这当表妹的,比当夫人的还急,头一次见。
闻言,李商陆喉头一噎,支支吾吾道,“也没什么,就是我跟他吵了一架。”
腾长老瞪着她道:“你怎能对他如此无礼?你这女娃真是太不懂事!”
“你先前不也骂过他。”
“……”
腾长老静止片刻,自知理亏,从储物戒取出丹药来递过去,不自然地挪开眼,“行了,这清心丹当赔礼。”
李商陆毫不客气地接过,刚要去喂给沈长异吃,却被冰凉的指轻轻捏住腕子。
“商陆,我想通了。”
他平静看着她,唇边扬起如同春雪初融般浅浅笑意,声音温柔且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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