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子一歪,被赵弛眼疾手快地扶稳,将他引至铺好的被褥面前。
“睡吧。”
乞丐茫茫然躺着,嘴唇微动,努力挤了挤嗓子,含糊“唔啊”一声。
赵驰重复:“先睡觉。”
他蜷在有些泛潮被褥里,沉沉安睡。
*
翌日,雨过天清,灶台的动静使得乞丐惊醒。
他抱膝盖而坐,被褥堆在膝盖上。
久违地睡了个安稳觉,抿起的唇瓣不似平日苍白,透些红,嘴边还有几道因为干涩而开裂的口子。
乌黑干净的眼眸转动,迟缓地打量屋顶上的横梁,斑驳微潮的泥砖。
一股茫然笼罩心头,他恍惚不已,如在梦中。
待门外的烟火气飘入屋内,乞丐一个激灵,赶忙起身,光着双脚,颠颠倒倒地跑去门口。
赵弛正在灶前,将捏好的包子置入蒸笼。
见他清醒,道:“过会儿就能吃了。”
乞丐扶在门框的指尖紧了紧。
“啊、啊……”
没“啊”出几个音,在赵驰的目光下,浑身不自在。
声音咽回嗓子里,变哑巴了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四目相对,又一阵沉默。
赵弛瞧他片刻,眼底浮起浅淡的笑意。
“若想说话,得先张开嘴巴。”
又朝下瞥了一眼,没有适合少年的鞋子,低声吩咐:“地上凉,回里头待着。”
乞丐似乎在思考,嘴巴半合半开,迟缓地挤出二字。
“帮……忙……”
少年细胳膊细腿儿,腿脚不便,能帮什么?
架雨棚需力气,怕把人压垮。和面讲究巧劲,他做惯了,练就独门绝活,做出来的面食跟别家的味道不同。
思量间,迎上那双黑漉漉充满骐骥的眼睛。
赵弛:“……”
他侧目而视:“进去叠张被子,可成?”
乞丐回眸打量。
屋内两铺床,赵弛起来时就将被褥叠成豆腐块,而他用的那张凌乱摊开,像被猫爪子踩着蹂/躏过。
耳根瞬间滚烫,他局促地退回屋内,抖开被褥,笨拙地照着豆腐块叠起来。
赵弛把人打发进屋,少有地又笑了一下。
大雨初歇,山野四处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。
每天这个时辰,赵弛通常都在外头用早饭,今日却将面食端入屋内。
“吃点东西,别噎着。”
乞丐:“……”
弱弱点了点头。
他与赵弛对坐,捧着比脸还要大的海碗,咽了几口香气喷发的热汤,唇瓣慢慢鲜润。
瞥见赵弛看着自己,耳廓一烫,顿时腼腆。
赵弛吃东西很快,三两下扒干净,收拾碗筷时,余光暼回屋内。
乞丐仍在埋头,尽力吞咽。
常年饥寒交迫,乍然让他吃下那么多食物,肠胃受不住这股油水。
赵弛平日吃得多且快,倒是疏忽了。
他道:“吃不完就放着。”
乞丐拨了拨蓬软的头发,露出的脸很小,眼神浮出羞愧和不安。
赵弛将海碗里剩下的食物收走时,忽然想起什么,停在墙角,从柜子上抽出一条发带。
发带呈灰色,用久了泛旧。
“先将就用着。”
乞丐捧着发带,跟捧了名贵的宝物似地,满眼无措。
赵弛:“改天买两条新的。”
乞丐嘴上啊啊,连忙把声音挤出嗓子,涩然开口。
“……很……好……”
他将发带捂至胸前,神色小心而珍视。
赵弛目光微动,正欲开口,门外来了客人,只得转身出去招呼。
将要耕种,一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赶着牛车去县城拿种子。
部分到府衙里领取,部分自个儿掏钱买。
他们虽然都已成家,岁数却比赵弛小上几岁,纷纷喊道:“赵哥。”
还有的伸长脖子,朝屋内打量。
“里头怎么有个人,莫非是赵哥的亲戚?”
“……不会是前些日子的那个乞丐吧?”
“什么,赵哥居然把乞丐带回家里?!”
默默藏在门后乞丐,霎时变了脸色。
他惶惶不安,立马往屋内躲,觉得不够,又往角落里钻,抱着膝盖蹲下。
似乎只要这样,外面的人就看不见自己,也不会给赵弛丢了脸面,遭受议论。
忽然,他听到赵弛低沉有力地打断。
“他不是乞丐。”
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。
看赵弛神态认真,不敢就着此事继续议论,买完馒头,又饮了碗热茶,冒着湿冷,架起牛车继续赶路。
室内静悄悄地,赵弛收拾完打包的油纸,抽空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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