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出口之后,我低下头,心里依旧很乱。我没能说出实情——我喜欢岑仰。我拿不准外婆的态度。她是开明,可同性之间的感情,说到底还是不同于不婚不育那么简单。我怕。
“哎呀。”她一听,龇着牙笑了,“感情的事哪说得准,你还年轻呢,总会遇到的。”
她笑得那么自然,我却完全放松不下来。如果我真的告诉她了,她还笑得出来吗?
我陷入幻想,眼神逐渐失了焦。外婆似乎是疼爱地摸了摸的头,又张嘴说了些什么,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。脑海里浮现出岑仰的脸,那双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眼睛。那些他低声贴在我耳边说的话、他唇落在我脖颈上的温度、他偶尔皱起眉来不讲道理的固执,全都翻涌而来。
在我对面的人起身要走时,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,心一横、气一冲,猛地拉住外婆的手,说道:“外婆!我跟你说件事,我只和你说!你千万不能告诉爸妈,不能告诉任何人,好不好?”
她或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了,面上笑容消失,转为一种惊讶的神色,好奇等着我后话,“你说,外婆最守信用了。”
“如果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女人呢?”
天知道这几个字有多难说出口。我终究还是退缩了,选了一个看似模糊、却能被察觉的说法。我抿着嘴唇,喉口因紧张而发涩,心脏在胸腔里如波涛撞击礁石那般汹涌,死死盯着外婆的神色,不敢眨眼。
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面色。她先是惊讶,眉毛挑高,眼睛睁大,但很快,她的眼皮慢慢垂下,眼角的肌肉细细地抽动,眉心也皱成了个“川”字。福气圆润的鼻头不自觉地动着,像是被什么情绪冲击得无法控制。
“外婆你说句话好吗?”我声音发紧,先前抓着裤子的手用了更大的力道,那力道足以让我指尖掐着软肉,“我怕”
我怕她露出失望的神色。
我怕她不再看我。
我怕她说出那些我最不想听的话。
千万不要露出失望的表情。我心里祈祷着,五官因痛苦扭作一团;我心里叫嚣着,下唇因害怕频繁发抖。
在我不断请求下,她重重叹了口气,终于开口说话,沉沉地,像压着几十年的风霜:“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”她的手落在我肩上,沉稳而温热,“这有啥怕的。外婆年轻时也喜欢过女人。”
“不是!”我感觉体内的气体都要被抽干了,直叫我窒息,“我没跟你开玩笑!我是认真的。”
“外婆也是认真的。”她垫在我肩上的手又去抚摸我的脸颊。
“那你想说什么?”我声音发颤,情绪上头,根本没法儿理智沟通,“你是想说到头来你还是找了个男人嫁了?还是想告诉我这只是一阶段的事?一时糊涂?等我再大些就都明白了?”
我越说越激动,有些上不来气,抬手去扯着我的衣领,“不会的!我不会变的!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了!”
“冷静点,我的乖孙。”外婆的眉紧紧地拧着,那双我熟悉的眼睛里满是心疼,也有迟疑与挣扎。
“我不是你的乖孙了!”我眼眶一热,鼻尖一酸,只想哭,哽咽着喊。
“外婆没那个意思……”她揉着我的脸蛋,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眼角的湿意,“我当年也是真心爱你外公的。”
我点点头,眼泪刚止,心里又是一颤。她没回避,也没否定,甚至没有去解释对错,而是直接回应了我情绪里的深层恐惧。
“我不会干涉你,”她深沉地看着我,“我只希望你将来若真确定了,就别妥协、别动摇,好不好?这世上不容易的事太多了,你别因为心软就委屈自己。”她说着,像我小时候夜里做噩梦那般哄我,“外婆是担心你。你不敢跟其他人,尤其是你爸妈说,对吗?”
我一个劲地点头,整个人像刚逃出火场,大口喘气,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,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欣喜,呼吸着前所未有的轻松。还好外婆没有失望,还好她是爱我的,还好我身后还有她理解和依靠。
“外婆跟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?”她的眼尾皱纹像鱼儿划过水面,荡出一圈圈波纹,是柔和的,是美丽的。
“好。”我扑进她怀里,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,“我最喜欢你了。”
她乐得拍我后背,半带打趣地笑,“你呀,这话可别跟我说,留着跟小仰去讲就好。”
“什么?”我倏地松开她,像被雷劈了一样直愣在原地,两眼发直,“你猜到了?我们有这么明显?”
“不是你们明显,是我了解你,从你看他那眼神我就知道你藏不住事。”她站起身,我连忙要送她回房。
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。”她摆摆手,临走还语重心长地说,“你妈那边,我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,放心,外婆陪你一道扛。小仰是个好孩子,踏实、沉稳,值得托付。你去和他待一块就是,外婆明早给你们打掩护。”
我还想再说点感激的话,她却先挥了挥手,边走边回头笑着嘱咐:“你别因为家里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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