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羡鱼死去多年的良心,小小地复苏了一下:“你放心,咱们很快就离开……你且再坚持坚持。”
奚元弯了弯唇,轻轻“嗯”了声。
晓羡鱼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回了闻铃伞,然后将伞收入袖中。
她呆愣片刻,好不容易才将奚元唇间沾血的模样从脑海里挥去,突然想到了个问题。
此处压制阴鬼,为何那“阿姐”死后依旧化了怨鬼,回来作祟?
瞧阿音的样子,显然深受其扰,“阿姐”一直缠着她不放。
无头女鬼此前现身时,穿着的服饰繁复华丽至极,还绣着古老的祭祀祝词,想必那正是祭神时所穿的衣服。
结合这里的情况,不难猜测,阿姐多半曾是祭品。
阿音是个聪明的小姑娘,用假盲来逃过一劫,可是她的阿姐却被选作了祭品。
——没准在阿姐心中,自己是替妹妹挡了灾,因而心生怨怼。
可是,她似乎并未对阿音造成实质伤害。
晓羡鱼思来想去,没个答案。只好等着何时再次轮到阿音前来送饭时,多问些细节。
然而,许是因为上回的意外,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再见到阿音。
这天,突然来了几个女人,晓羡鱼被她们蒙上眼睛,带去了溪边。
——洗身子。
山涧流水冻骨得很,晓羡鱼瑟瑟发抖,不忘扮演害怕。
“……你们、你们要做什么?”她牙关打着颤,“姐姐们,放了我吧。”
没人回应她。
洗完,晓羡鱼又被带去另一个地方。
她们开始给她换衣服、编发。晓羡鱼戴上了繁重的冠饰,细碎泠泠的声响落在耳边。
许久过后,覆眼的绸带终于被揭下。
晓羡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面铜镜前。
她眼下所穿的,俨然是与“阿姐”身上那套别无二致的祭神服。
——难道,祭神典要开始了?
晓羡鱼侧目看向窗外。
此时是傍晚,云霞绚烂,流入狭窄的一线天,红光涂染盈山村寨,寂静而诡异。
她被人牵出了门,一步步去向村寨尽头,走过陡峭石阶,登上祭坛高台。
那夜见过一面的族长正在祭坛上候着她。
村民则都集聚在了下面——看得见的,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;看不见的,也都仰头朝着这边。
祭坛之上,镶着一面浅池,中间隔了一道,分成两边。
苍老的族长垂眸望了一眼那池子,转身面向人群,肃容沉声道:
“诸位,明日便是祭神大典。今日,两名‘活牲’将在神池接受山神大人的检验。”
山神的……检验?
身后传来脚步声,晓羡鱼回头,看见了商小公子。
他也被打扮成了花里胡哨的模样,眼底压着浓浓的不耐,面无表情地来到祭台。
而后他抬眼一扫,与晓羡鱼的目光轻轻一撞。
“……”
商宴蓦地瞪大了眼睛。
短短一瞬间,商小
公子的脸上千变万化、五颜六色,他就这么一脸见鬼地站到了晓羡鱼身侧。
晓羡鱼极力忍住笑意。
她先前没主动表明身份,就是为了欣赏这一刻。
族长的身影挡在祭坛前方,对着下方人群发言,两只祭品则借机说着悄悄话——
“你……”僵愣片刻,商宴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,“云山,晓羡鱼?”
“对,”晓羡鱼挑了下眉,“是我。”
“……”商宴难以置信地用余光瞄她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这不是听说你落难了,出手相助一下么。”晓羡鱼先问正事,“商公子,你知不知道这山神的检验是何意?”
商宴:“……”
很好,面对这等场面,他满腹的疑问还没抛出,倒要先解她的惑。
“……看见那池子了么?”商宴木着脸,“你要穿着祭神服在水里浸一遭,倘若衣服不湿,便是过关的祭品。”
听上去扯淡,但瞧商小公子神色,并不像在说笑。
看来,池子里并不是普通的水。
晓羡鱼想了想,问:“为何祭神典前一天才检验,万一祭品不过关,如何来得及另择人选?”
商宴道:“这东西就是走个过场,他们选的是干净的人——这干净,指的是命数里没有过深的牵绊,像是杂七杂八的孽缘、挂碍什么的。”
晓羡鱼明白了。
通常,不是在红尘里实打实地滚过一遭,大都能满足这个“干净”——尤其是十几岁的少年人,命数里能有多少深刻到骨子里的纠葛?
晓羡鱼静了片刻,冷不丁又问:“这个检验……可准么?”
商小公子瞥她一眼,料想她应是不安,破天荒地安慰道,“无妨,你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了。”
他在云山修养那段时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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