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喊着并肩子上,但是他们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。
方才赵鲤那一刀,太狠太凶。
这些渔民对付被绑起来的鲛人凶残,在阿鲛面前却是屁话也不敢放。
欺软怕硬又自私。
水生渔村幸存的青壮手持鱼叉木棍,对着独身一人的赵鲤,左看右看谁也不敢上前。
瞧出他们的犹豫,赵鲤扯着唇角笑起来,加了一把火。
“靖宁卫巡夜司。”
玄铁的小牌子叮的掉在地上。
砸进蓄满雨水的泥坑里,溅出水花。
轻轻一声,就像砸进了水生渔村村民们的心里。
起先异动的村民,纷纷心生畏惧。
在这岛上蛮横,在大景他们却是真正的底层。
这样莫名的气氛中,两相对峙。
赵鲤啧了一声,道:“既然诸位不来,那我便上了!”
她说着足尖一点,猛的冲进了人群之中。
比起悍勇的白莲教徒,或是强敌阿鲛,这些在鲛人面前逞凶的村民并不算太大的威胁。
一触就散的水生渔村村民,论及凶性甚至比不上街头喇唬。
一时间惨叫声响个不停。
赵鲤并不下杀手,多还是会给他们留得性命。
毕竟,复仇这种事情,还是受害者亲自来更好。
蚀月三杀破肢体的刀法始逞凶。
一通乱舞之下,阴毒切入关节,撕裂肢体。
在人倒下之后,赵鲤顺势追击,杀散了村民的队伍,
一个个哀嚎着村民哀嚎着倒在雨中。
在这鱼骨围成的小圈子里,这些水生渔村的村民羔羊一般四散而逃。
鲜血顺着雨水四处流淌,在低洼处积累下一团团艳丽的红。
一如这些年鲛人流出的血。
血池
与世隔绝的孤岛上,暴风雨中天空的明暗都是短短一刹那的事。
村长家在岛屿的高处,黑压压的云层压得很低,几乎将这个院子笼罩在狂暴的黑暗雷云中。
不祥的暗影和一道道耀眼的雷光交错中,长刀撕裂雨幕的声音格外刺目。
大雨将松软的砂砾冲刷成一道一道的沟壑。
细小的沟壑之间,鲜血伴随着倾泻而下的大雨流淌。
淡粉色的血仿佛水彩,是这末日般的雷暴天气中唯一的亮色。
亮色流淌蔓延,淌到了立在鱼祖之骨外的未腐骨怪物身边。
仇人之血,是最好的安抚药剂。
未腐骨身上的怪物,纷纷朝着地上的血伸出手。
迫不及待沐浴一般,带着细鳞的手掌捧起地面的液体,从头上淋下。
它们暂时停下呼痛之声,平静下来。
空洞洞的眼眶,全部集中到了尖叫着奔逃的人身上。
它们等待着,将它们唤回人间的人,给予它们一个公道和安息。
鲜血混杂着血水踩踏成泥浆,血色之中惨不忍睹。
老福觉得浑身冷得发抖,面朝下趴在水里。
在那不逊于阿鲛的怪物少女追逐下,他不慎摔倒,头磕在一块石头上,暂时失去了知觉。
脚踝不知被谁狠踩了一脚,扭曲歪在一边。
天上的雨,啪嗒啪嗒打在他的脊背上。
短暂的昏迷后,老福还有些晕。
却听见了风声、响雷之声中,裹挟着的痛苦呻吟。
还有一声声利刃挥舞,砍入人体的闷沉钝响。
他猛地惊醒过来,呛了好几下,才把堵塞住口鼻的血泥都吐出来。
满嘴都是咸腥的铁锈味道,老福转头去看。
便看见水泽间,横七竖八躺倒的躯体和遍地残肢。
多是双腿,小半是手。
老福愣怔转头,便看见自己交好的邻居双手齐肘而断。
水生渔村的村民们,大多都是自幼相识。
这邻居是老福从小长大的友人。
他们曾一块随着父辈出海,在惊涛骇浪间讨生活。
一块为了生活的穷困而愁苦。
也一块来到这岛上,采鲛珠发财。
他们一块喝酒,对鲛人用刑。
无聊时,也会一块用鲛人取乐寻欢。
现在,这要好的友人倒在三步之外,两条快刀斩下的手臂掉在泥地里。
仰天惨叫的友人额头触地,光秃秃的手肘按进泥污中,森白断骨揉磨在砂砾之间。
已经再无与他比赛谁能最先取到鲛珠时的得意模样。
老福看见友人扭曲的面容,手脚并用往旁边爬去。
他惊惧至极的挣扎,引起了雨幕中某个恐怖存在的注意。
在雨中,踩着满地鲜血残肢,搜寻着幸存者的少女转过头来。
她身上黑色劲装都湿透,颊边粘着几缕黑发。
天边闪电一闪而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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