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妈妈犹豫了一下,这才接过。
有银票花了钱,便是日后出了什么问题,她也有一个辩解的理由。
她视线在沈晏的脸上转了一遭,看见他面上大片血管状淤青,什么也不敢说不敢问。
现在腿倒是不软了,不需要任何人叮嘱,自去安排在河上游安静雅致的院子。
这间院子位于上游,分内外间,外间临河风景好,里间却是幽静又隐蔽。
原本是院中花榜娘子才有资格住的地。
里边家具物件齐全,张妈妈一刻也不敢耽误,领着沈晏和赵鲤就到了院子。
郑连领着那多出来的几个轿夫,在院中布下暗哨。
赵鲤也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,带着小黑狗,搬了进来。
即是客人,名义上总需要一个待客的姑娘。
于是到了晚间,整个富乐院便有流言流传,一个江南世家公子花大价钱梳笼了张妈妈身边的新宠红人阿鲤姑娘。
这消息经监视富乐院的郑连口中传来时,赵鲤正站在桌边,用帕子包了冰给沈晏敷脸。
听见这个消息,她便笑:“这谣言还挺合逻辑。”
她想了想道:“不过也好,正好可以遮掩一二。”
鲜花着锦,烈火烹油。
沈家叔侄的状况,看似风光,实则举目皆敌。
他随时都需要摆出强横凶悍模样,威慑环视的群狼
稍不留神,露出虚弱姿态,便会成为衰落的证据,引来大批反噬和追咬。
沈晏来到众人都想不到的富乐院中暂避,就是因为这个。
有这重流言,将神秘客的身份引向江南来的嫖客,倒是件好事。
至于被梳拢之类的谣言,赵鲤根本不在乎,前辈子出任务妓女也不是没装过。
掰着沈晏的脸,给他敷了一阵,顺势夺了他手里拿着的书,去院里单独看药炉。
里面煨着张太医给她和沈晏抓的药。
沈晏书被拿走,有些难受的在凳子上动了动。
他是个十足的工作狂,乍然闲下来,十分不适应。
只得朝着地上的小狗嘬嘬两声,哄过来抱在腿上撸。
只是刚摸了两把,又嫌弃的看了看手上沾着的灰。
起身洗了手,没一会又忍不住去撸狗。
赵鲤端着两碗药回来,就看见他坐在桌边,眉头紧皱的擦手。
赵鲤便放下碗,拎住在沈晏脚边摇尾巴求抱的小狗后颈皮,把它拎到了外边。
张太医的药颇有效果,养了两天,两人的状态明显好转许多。
而此时,也临近了花榜评选的日子。
这日,赵鲤看天色好,喝了两碗蛇羹后,便在院中摆下一张条案,开始她早就该动工的春宫图。
之前虽画了几张,但她自己并不满意。
近几日她正拜托张妈妈替她寻些春宫画来鉴赏。
纸刚才铺开,郑连便来叩门,一脸扭捏的抱了一摞画轴来,东西递来话也不说转头就跑。
这些画轴都是南斋的作品。
富乐院到底是河房妓馆,自然多春宫珍藏。
在大景画春宫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,反倒是清谈文人都将画春宫赏春宫视为雅事。
在江南那群时尚弄潮儿中,甚至开始流行用女子脚上褪下的金莲小鞋饮酒,聚众把玩小脚。
近来市面上的春宫图便流行这个题材。
眼看世风走向恋脚,担心民间裹小脚的恶俗畸风刮大,赵鲤觉得自己有有必要让这些傻缺文人知道,什么才是真正的健康美感。
自己给自己加了一道莫名的使命,赵鲤将时隔大半年重拾画笔,有些亢奋。
她抱着那些卷轴来到树下的条案边上,一卷一卷的打开,仔细观赏起大景的春图。
富乐院中春图,毕竟是生意道具,皆是精品。
都是画家意淫放飞之作,风格各异,有纯爱雅致的,也有一些主题劲爆的。
扫了一圈,再打开南斋的画,即便是赵鲤也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单论画,南斋确实具有碾压一个时代的本钱。
用笔纵肆,墨法淋漓,自有风流。
关键是,在南斋的画中,无论是妓馆买春,或是扒灰偷小叔子。
在画中这些女子体态风流,神色各异,却没有半分不甘愿。
难怪,就是韩音这样的闺中小姐,也知道南斋,并且爱看他的画。
比起一般春宫画师,南斋的画诡异的能让人感觉到他对原始欢愉的追求和女人的善意。
没有大景男人常见的以己为尊,相反画中男女是在平等的追求愉悦。
赵鲤忍不住皱起眉头,如果不是常家师徒的信、日记和那一尊十六个被害者组成的肉傀儡,仅从画实难想象南斋竟是那样的变态。
赵鲤定了定神,弯下腰开始仔细研究画中的技法。
沈晏挽着袖子,抱着洗得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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